分类:好词好句时间:2023-05-05 14:13作者:未知编辑:猜谜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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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宋初年,李若虚因抚恤而入仕,曾任秀州司户参军 。
绍兴三年(1133年),右承务郎李若虚任司农寺丞,殿中侍御史常同论李若虚“人物粗恶”,旋罢 。
绍兴五年(1135年)五月,宋廷发表右承奉郎李若虚取代陈子卿,任岳飞制置司参议官 。时李若虚途经荆湖南路永州祁阳县浯溪,参观中兴摩崖,题诗曰:“元颜文字照浯溪,神物于今常护持。崖边尚有堪磨处,留刻中兴第二碑。” 表述了自己的志向。十二月,李若虚兼提点荆湖北、襄阳府路招讨司屯田公事 。
绍兴六年(1136年)二月,因岳飞上奏,宋廷发表右宣义郎李若虚任京西南路提举兼转运、提刑公事 。三月,李若虚上申宋廷,岳飞母死丁忧 。九月,岳飞二次北伐后回鄂州,目疾发作,由参谋官薛弼和参议官李若虚主管宣抚司事务 。十一月,李若虚将岳家军俘获之伪齐骁将薛亨押送至“行在”平江府,擢荆湖北路转运判官 。
绍兴七年(1137年),侍御史周秘论李若虚“止尝历秀州司户一考”,“尤为超躐”,仍复任岳飞宣抚司参议官 。岳飞因并统淮西等军大举北伐的计划被宋廷取消,愤而辞职。王贵与李若虚前往庐山东林寺,敦请岳飞出山复职 。
绍兴八年(1138年)四月,右宣教郎李若虚改任军器监丞。枢密副使王庶往江、淮措尺手置边事,奏举李若虚任枢密行府谘议参军 。十二月,李若虚改任户部察晌员外郎 。
绍兴九年(1139年),李若虚任司农少卿 。
绍兴十年(1140年),金军毁约南侵。李若虚奉宋廷之命,前往制止岳飞北伐,岳飞不愿服从,李若虚自愿承担矫诏之罪,支持岳飞进军 。七月,李若虚返回“行在”临安府,报告宋廷:“敌人不日授首矣,而所忧者他将不相为援。” 十二月,李若虚升司农卿 。
绍兴十一年(1141年),岳飞率军援淮西,李若虚前往岳飞军中,后随岳飞返回“行在”临安府。岳飞被削夺兵柄前夕,宋廷发表李若虚充秘阁修撰,任宣州知州,旨在不让李若虚与岳飞朝夕相处,出谋划策 。
绍兴十二年(1142年),岳败困锋飞遇害后,李若虚受罗汝楫弹劾,罢官夺职,制词说:“奸人败谋,即申邦宪,馀党附会,难逭刑章。以尔凡陋,本无他能,每恣轻儇,殊乏素行。顷预军谘之列,专为利禄之图。诞谩不根,好莠自口,甘奴隶之鄙态,曾市廛之弗为。豢成狡兔之谋,卒陷鸣枭之恶。” 五月,李若虚又因“窃议时政”,“不自循省,唱为浮言”,被送徽州“羁管” 。
李若虚死于贬所。宋孝宗为岳飞平反后,因其孙李机哀求,宋廷为李若虚追复原官 。
六月十三日,岳飞部将牛皋深入京西境。牛皋旗开得胜,大败李成的金军。二十二日,岳飞大军到达德安府(湖北安陆)。这时,赵构和秦桧派出"计议军事"的特使,司农少卿李若虚也来到这里。李若虚向岳飞传达赵构"兵不轮芹可轻动,宜且班师"的旨意。原来赵构在发出"乘机战胜"金军的命令后,很快就感到后悔。他和秦桧合计,觉得金军兵强马壮,本朝军队能否招架得住,实在难说。所以又派出李若虚等三名文臣,分别到岳凳桐昌飞、韩世忠、张俊三大将的军营中去,以"计议"军事为名,实际上是去命令他们对敌人不得主动进攻,只能采取守势。
二十三日,岳家军的先头部队进入陈州(河南淮阳)、蔡州境内。闰六月二十日,前军统制官张宪及傅选引兵攻克颍昌府(河南枣扒许昌)。二十四日,张宪领兵乘势收复了陈州。
公元1127年,岳飞二十四岁,时任东京留守司七品统制,用现代语言描述,大约相称于帝国首都留守军事管制委员会下属部队的团职军官。十五年后,公元1142年初,岳飞被杀死在帝国临时首都临安,就是今天的杭州,时年三十九岁。死前,他刚刚被解除帝国最大一只部队的统帅职务不久,时任枢密慧早则副使。
说岳飞必须死,并不意味着赵构与秦桧合谋冤杀岳飞是可以原谅的;这是中国历史上最令人寒心的一桩罪行。事实上,从世界范围来看,任何一个民族的历史上,只要曾经发生过一次这样的罪恶,就值得这个民族永远反省自己所拥有过的那份政治遗产。
岳飞可能是中国历史上最杰出的军事统帅。他的故事,成为后代中国人许多民间传奇中经久不衰的主题。唯一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武士,大概只有一位三国时代的关羽。假如说在武艺高强、忠肝义胆上二人不相上下的话,在文化素养上,岳飞可能就要高出一筹了。今天杭州西湖边上的岳王庙里,那一幅“还我河山”,据说就是出自岳飞的手笔。那四个字所表现出来的气魄、功底和代表的意思,让人觉得只有岳飞才配得上写它。而那首壮怀激烈的《满江红》词,人们也普遍愿意相信是岳飞所填。八百年后,在面临亡国灭种的岁月里,许多中国青年就是吟唱着这首词,走上抗击倭寇的战场的。直到今天,它仍旧会在许多场合,让那些具有正直信念的人们热泪盈眶热血沸腾。
据说,有一本以岳飞的名义撰写的军事著作,名叫《武穆遗书》;是一本可以让人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军事圣经。在中国的传奇文学中,为了得到这本书,江湖上的各种人物展开了令人眼花缭乱的争斗,掀起一阵阵血雨腥风。最后,终于由代表正义的一方得到了它,并通过学习它,将邪恶势力一网打尽。
这是典型的中国式思维。这种美好的想像,经常会在现实面前被击打得粉碎。
我们在中国人的日常生活中,特殊轻易看到一个景象:年长的人们,时常用他们阅尽沧桑所悟出的人生聪明与政治聪明,满怀忧虑地告诫那些初出茅庐血气方刚的年轻一代人。代表这些聪明的古老格言在中国特殊多,雅致一些的比如: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行高于众,众必毁之等等之类。市井气息浓厚一些的比如:人怕出名猪怕壮,比如出头的椽子先烂等等。如果不怕武断的话,大约没有哪个中国人在自己成长的过程中没有接受过这样的劝告。
可以肯定,这种文化现象是中国人所独有的。许多来自其他民族与文化背景的人们,完全无法理解中国人特殊是汉族人的这种聪明。在他们看来,这种所谓人生聪明恰恰刚好是反人生的;在这种聪明指导下的生活,不太可能是明朗的健康的有活力的;结出的果实,必定压抑而郁闷,阴冷柔滑,带有浓厚的阴谋气息。事实上,即便是在现代,中国人许多阴郁的挫折感和烦闷不安,都与此干系甚深。奇怪的是,这个优秀的民族很少有人去探究,事情何以竟会如此?
与此相关,中国人以很高的频率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然而,在长达四千年的漫长岁月里,始终没有能够建立起一套实现它的机制。于是,这个民族中那些最优秀的人物,便经常面临极端悲惨的命运。
岳飞和秦桧的命前棚运,典型地表现了上述文化与社会机制,是如何实现善有恶报、恶有善报的。这可以帮助我们理解这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为了增强军队的战斗力,宋朝甚至规定:军队中睁森的士兵,身高体重者比个矮体轻者吃的军粮、拿的军饷要多,意思是鼓励身高力壮的人当兵,以提高士兵的身体素质。我们能够想像:在上述帝国传统之下,假如仅仅因为士兵身强力壮,军队就能够不“积弱”,倒实在是不可思议了。
就这样,到公元1127年,金国骑兵打击宋朝军队时,确实可以使用“摧枯拉朽”这个词来形容。事实上,这一时期前后,宋朝的正规军已经土崩瓦解。中兴四将所领导的四支大军加上吴玠率领的川陕部队,是在后来近十年的抗金战役中逐步发展起来的。这十年,整个是一个大动荡,大分化,大重组的十年。南宋政权在生死线上苦苦支撑,没有必要没有能力也没有可能实行以文制武这一套。一切都在适应战役的需要而自然成长。于是,这五员大将对他们所领导的军队,也自然而然地具有了极大的权威。因此,民间自发地称呼韩世忠部队为“韩家军”、张俊部队为“张家军”、刘光世部队为“刘家军”、岳飞部队为“岳家军”、吴玠部队为“吴家军”。
“犯吾法者,唯有剑耳。”——大宋赵匡胤语
绍兴七年初的岳飞,正处在历史上最好的时期。一是再立大功,前一年的最后两个月,他的麾下在河南陈州、蔡州地区击退了女真傀儡伪齐“五大王”的进犯;二是加官晋爵,农历的二月二十五日,南宋朝廷颁发诏令,将岳飞的官阶提升为太尉,这是宋代武官的最高阶位,同时加食邑五百户,食实封二百户;三是在这份以皇帝的名义发布的诏令中,赵构还谈到了君臣齐心协力、恢复大宋河山的光明愿景,期待着到了那个时候,“则朕克济垂成之业,而汝亦有无穷之闻”,这也正是岳飞最大的愿望。
宋高宗为什么杀岳飞?
更好的消息正在向岳飞招手,在进阶太尉前,岳飞接连收到两道以中心政府名义发布的《省札》,要求他假如军中没什么要紧事,就到皇帝的行在汇报工作。这时候,淮西军的统帅刘光世,不仅军纪不整,而且临阵退缩,前一年差点把整个淮右断送掉,在朝野的压力下,自己申请解除兵权了。皇帝和张浚当时都觉得,岳飞的部队战斗力最强,不如把这支军队交给岳飞去带。正式的接管公文虽然没有下,但已下令淮西军听岳飞的号令。
岳飞很激动。想着即将担当起领导从襄阳到合肥近十万军队的重任,没等正式被任命鄂州军兼淮西军的总司令,他就给赵构写了奏章,半是感谢信,半是请战书。除了提出战略构想,后勤保障也考虑了。他要求皇帝下令有关部门积极备战,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因为补给不力而影响战局。后果很严峻。这事黄了。才过了几天,又说淮西军不交给岳飞了,改为“都督府直辖”。岳飞不干了,他先去找了以宰相身份兼任都督诸路军马事的张浚,两人在用兵收复失地上一向很合拍,这次却不欢而散。其实,明确向皇帝建议不把淮西军交给岳飞的,正是张浚。理由很简朴:不能给武将太大的兵权。张浚是这样认为的,主战的李纲和主和的赵鼎也是这么认为的。大臣们都不同意,那就去找皇帝。为了说服皇帝,岳飞还作了三年恢复中原的保证,都“拍胸脯”了,皇帝还是不同意。
岳飞一气之下,居然不回军营,而是去了在庐山的别墅,扬言要继承为母亲守孝。赵构一连写了两封信给他,希望他重新回来主持工作。岳飞回信了,两个字:不干。赵构这时有点窝囊,又给岳飞写了封信,大意是你是个大忠臣啊,别和张浚一般见识,听话。同时还以三省枢密院的名义让岳飞的部下李若虚和王贵到庐山去劝他。对他们两个,就没那么客气了:假如岳飞不下山,就把你们两个一起军法从事。最后是李若虚连哄带吓,岳飞才接受皇帝的命令返回军营。
李若虚在庐山上,曾严肃地对岳飞说:这样果断地不服从朝廷的旨意,决非好事;难道您以为可以和朝廷相抗吗?
岳飞下山后,估计也是后怕了,曾三次向皇帝谢罪。赵构的回复很淡定:我没有气愤。要不然,就处罚你了。怎么处罚呢?就像太祖说过的那样,犯了我的法令的人,只有用剑来教训他(“犯吾法者,唯有剑耳”)。
看到皇帝的回复,岳飞会是怎样的表情,没有人知道。但他很快再次领教了皇帝的威严,这一次,有人记录了下来:他当着赵构的面紧张得语不成句,退下来之后面若死灰。
进兵邓州,成与金将刘合孛堇列砦拒飞。飞遣王贵、张宪掩击,贼众大溃,刘合孛堇仅以身免。贼党高仲退保邓城,飞引兵一鼓拔之,擒高仲,复邓州。帝闻之,喜曰:"朕素闻岳飞行军有纪律,未知能破敌如此。"又复唐州、信阳军。
襄汉平,飞辞制置使,乞委重臣经画荆襄,不许。赵鼎奏:"湖北鄂、岳最为上流关键,乞令飞屯鄂、岳,不惟江西藉其声势,湖、广、江、浙亦获安妥。"乃以随、郢、唐、邓、信阳并为襄阳府路隶飞,飞移屯鄂,授清远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封武昌县开国子。
兀术、刘豫合兵围庐州,帝手札命飞解围,提兵趋庐,伪齐已驱甲骑五千逼城搜哪纤。飞张"岳"字旗与"精忠"旗,金兵一战而溃,庐州平。飞奏:"襄阳等六郡人户阙牛、粮,缓悄乞量给官钱,免官私逋负,州县官以招集流亡为殿最。"
五年,入觐,封母国夫人;授飞镇宁、崇信军节度使,湖北路、荆襄潭州制置使,进封武昌郡开国侯;又除荆湖南北、襄阳路制置使,神武后军都统制,命招捕杨么。飞所部皆西北人,不习水战,飞曰:"兵何常,顾用之何如耳。"先世仿遣使招谕之。贼党黄佐曰:"岳节使号令如山,若与之敌,万无生理,不如往降。节使诚信,必善遇我。"遂降。飞表授佐武义大夫,单骑按其部,拊佐背曰:"子知逆顺者。果能立功,封侯岂足道?欲复遣子至湖中,视其可乘者擒之,可劝者招之,如何?"佐感泣,誓以死报。
时张浚以都督军事至潭,参政席益与浚语,疑飞玩寇,欲以闻。浚曰:"岳侯,忠孝人也,兵有深机,胡可易言?"益惭而止。黄佐袭周伦砦,杀伦,擒其统制陈贵等。飞上其功,迁武经大夫。统制任士安不禀王〈王燮〉令,军以此无功。飞鞭士安使饵贼,曰:"三日贼不平,斩汝。"士安宣言:"岳太尉兵二十万至矣。"贼见止士安军,并力攻之。飞设伏,士安战急,伏四起击贼,贼走。
会召浚还防秋,飞袖小图示浚,浚欲俟来年议之。飞曰:"已有定画,都督能少留,不八日可破贼。"浚曰:"何言之易?"飞曰:"王四厢以王师攻水寇则难,飞以水寇攻水寇则易。水战我短彼长,以所短攻所长,所以难。若因敌将用敌兵,夺其手足之助,离其腹心之托,使孤立,而后以王师乘之,八日之内,当俘诸酋。"浚许之。
飞遂如鼎州。黄佐招杨钦来降,飞喜曰:"杨钦骁悍,既降,贼腹心溃矣。"表授钦武义大夫,礼遇甚厚,乃复遣归湖中。两日,钦说余端、刘诜等降,飞诡骂钦曰:"贼不尽降,何来也?"杖之,复令入湖。是夜,掩贼营,降其众数万。么负固不服,方浮舟湖中,以轮激水,其行如飞,旁置撞竿,官舟迎之辄碎。飞伐君山木为巨筏,塞诸港〈氵义〉,又以腐木乱草浮上流而下,择水浅处,遣善骂者挑之,且行且骂。贼怒来追,则草木壅积,舟轮碍不行。飞亟遣兵击之,贼奔港中,为筏所拒。官军乘筏,张牛革以蔽矢石,举巨木撞其舟,尽坏。么投水,牛皋擒斩之。飞入贼垒,余酋惊曰:"何神也!"俱降。飞亲行诸砦慰抚之,纵老弱归田,籍少壮为军,果八日而贼平。浚叹曰:"岳侯神算也。"初,贼恃其险曰:"欲犯我者,除是飞来。"至是,人以其言为谶。获贼舟千余,鄂渚水军为沿江之冠。诏兼蕲、黄制置使,飞以目疾乞辞军事,不许,加检校少保,进封公。还军鄂州,除荆湖南北、襄阳路招讨使。
六年,太行山忠义社梁兴等百余人,慕飞义率众来归。飞入觐,面陈:"襄阳自收复后,未置监司,州县无以按察。"帝从之,以李若虚为京西南路提举兼转运、提刑,又令湖北、襄阳府路自知州、通判以下贤否,许飞得自黜陟。
张浚至江上会诸大帅,独称飞与韩世忠可倚大事,命飞屯襄阳,以窥中原,曰:"此君素志也。"飞移军京西,改武胜、定国军节度使,除宣抚副使,置司襄阳。命往武昌调军。居母忧,降制起复,飞扶榇还庐山,连表乞终丧,不许,累诏趣起,乃就军。又命宣抚河东,节制河北路。首遣王贵等攻虢州,下之,获粮十五万石,降其众数万。张浚曰:"飞措画甚大,令已至伊、洛,则太行一带山砦,必有应者。"飞遣杨再兴进兵至长水县,再战皆捷,中原响应。又遣人焚蔡州粮。
九月,刘豫遣子麟、侄猊分道寇淮西,刘光世欲舍庐州,张俊欲弃盱眙,同奏召飞以兵东下,欲使飞当其锋,而己得退保。张浚谓:"岳飞一动,则襄汉何所制?"力沮其议。帝虑俊、光世不足任,命飞东下。飞自破曹成、平杨么,凡六年,皆盛夏行师,致目疾,至是,甚;闻诏即日启行,未至,麟败。飞奏至,帝语赵鼎曰:"刘麟败北不足喜,诸将知尊朝廷为可喜。"遂赐札,言:"敌兵已去淮,卿不须进发,其或襄、邓、陈、蔡有机可乘,从长措置。"飞乃还军。时伪齐屯兵窥唐州,飞遣王贵、董先等攻破之,焚其营。奏图蔡以取中原,不许。飞召贵等还。
七年,入见,帝从容问曰:"卿得良马否?"飞曰:"臣有二马,日啖刍豆数斗,饮泉一斛,然非精洁则不受。介而驰,初不甚疾,比行百里始奋迅,自午至酉,犹可二百里。褫鞍甲而不息不汗,若无事然。此其受大而不苟取,力裕而不求逞,致远之材也。不幸相继以死。今所乘者,日不过数升,而秣不择粟,饮不择泉,揽辔未安,踊踊疾驱,甫百里,力竭汗喘,殆欲毙然。此其寡取易盈,好逞易穷,驽钝之材也。"帝称善,曰:"卿今议论极进。"拜太尉,继除宣抚使兼营田大使。从幸建康,以王德、郦琼兵隶飞,诏谕德等曰:"听飞号令,如朕亲行。"
飞数见帝,论恢复之略。又手疏言:"金人所以立刘豫于河南,盖欲荼毒中原,以中国攻中国,粘罕因得休兵观衅。臣欲陛下假臣月日,便则提兵趋京、洛,据河阳、陕府、潼关,以号召五路叛将。叛将既还,遣王师前进,彼必弃汴而走河北,京畿、陕右可以尽复。然后分兵浚、滑,经略两河,如此则刘豫成擒,金人可灭,社稷长久之计,实在此举。"帝答曰:"有臣如此,顾复何忧,进止之机,朕不中制。"又召至寝阁命之曰:"中兴之事,一以委卿。"命节制光州。
飞方图大举,会秦桧主和,遂不以德、琼兵隶飞。诏诣都督府与张浚议事,浚谓飞曰:"王德淮西军所服,浚欲以为都统,而命吕祉以督府参谋领之,如何?"飞曰:"德与琼素不相下,一旦揠之在上,则必争。吕尚书不习军旅,恐不足服众。"浚曰:"张宣抚如何?"飞曰:"暴而寡谋,尤琼所不服。"浚曰:"然则杨沂中尔?"飞曰:"沂中视德等尔,岂能驭此军?"浚艴然曰:"浚固知非太尉不可。"飞曰:"都督以正问飞,不敢不尽其愚,岂以得兵为念耶?"即日上章乞解兵柄,终丧服,以张宪摄军事,步归,庐母墓侧。浚怒,奏以张宗元为宣抚判官,监其军。
帝累诏趣飞还职,飞力辞,诏幕属造庐以死请,凡六日,飞趋朝待罪,帝尉遣之。宗元还言:"将和士锐,人怀忠孝,皆飞训养所致。"帝大悦。飞奏:"比者寝阁之命,咸谓圣断已坚,何至今尚未决?臣愿提兵进讨,顺天道,固人心,以曲直为老壮,以逆顺为强弱,万全之效可必。"又奏:"钱塘僻在海隅,非用武地。愿陛下建都上游,用汉光武故事,亲率六军,往来督战。庶将士知圣意所向,人人用命。"未报而郦琼叛,浚始悔。飞复奏:"愿进屯淮甸,伺便击琼,期于破灭。"不许,诏驻师江州为淮、浙援。
飞知刘豫结粘罕,而兀术恶刘豫,可以间而动。会军中得兀术谍者,飞阳责之曰:"汝非吾军中人张斌耶?吾向遣汝至齐,约诱至四太子,汝往不复来。吾继遣人问,齐已许我,今冬以会合寇江为名,致四太子于清河。汝所持书竟不至,何背我耶?"谍冀缓死,即诡服。乃作蜡书,言与刘豫同谋诛兀术事,因谓谍曰:"吾今贷汝。"复遣至齐,问举兵期,刲股纳书,戒勿泄。谍归,以书示兀术,兀术大惊,驰白其主,遂废豫。飞奏:"宜乘废豫之际,捣其不备,长驱以取中原。"不报。
八年,还军鄂州。王庶视师江、淮,飞与庶书:"今岁若不举兵,当纳节请闲。"庶甚壮之。秋,召赴行在,命诣资善堂见皇太子。飞退而喜曰:"社稷得人矣,中兴基业,其在是乎?"会金遣使将归河南地,飞言:"金人不可信,和好不可恃,相臣谋国不臧,恐贻后世讥"桧衔之。
九年,以复河南,大赦。飞表谢,寓和议不便之意,有"唾手燕云,复仇报国"之语。授开府仪同三司,飞力辞,谓:"今日之事,可危而不可安;可忧而不可贺;可训兵饬士,谨备不虞,而不可论功行赏,取笑敌人。"三诏不受,帝温言奖谕,乃受。会遣士〈亻褭〉谒诸陵,飞请以轻骑从洒埽,实欲观衅以伐谋。又奏:"金人无事请和,此必有肘腋之虞,名以地归我,实寄之也。"桧白帝止其行。
十年,金人攻拱、亳,刘锜告急,命飞驰援,飞遣张宪、姚政赴之。帝赐札曰:"设施之方,一以委卿,朕不遥度。"飞乃遣王贵、牛皋、董先、杨再兴、孟邦杰、李宝等,分布经略西京、汝、郑、颍昌、陈、曹、光、蔡诸郡;又命梁兴渡河,纠合忠义社,取河东、北州县。又遣兵东援刘锜,西援郭浩,自以其军长驱以阚中原。将发,密奏言:"先正国本以安人心,然后不常厥居,以示无忘复仇之意。"帝得奏,大褒其忠,授少保,河南府路、陕西、河东北路招讨使,寻改河南、北诸路招讨使。未几,所遣诸将相继奏捷。大军在颍昌,诸将分道出战,飞自以轻骑驻郾城,兵势甚锐。
兀术大惧,会龙虎大王议,以为诸帅易与,独飞不可当,欲诱致其师,并力一战。中外闻之,大惧,诏飞审处自固。飞曰:"金人伎穷矣。"乃日出挑战,且骂之。兀术怒,合龙虎大王、盖天大王与韩常之兵逼郾城。飞遣子云领骑兵直贯其阵,戒之曰:"不胜,先斩汝!"鏖战数十合,贼尸布野。
初,兀术有劲军,皆重铠,贯以韦索,三人为联,号"拐子马",官军不能当。是役也,以万五千骑来,飞戒步卒以麻札刀入阵,勿仰视,第斫马足。拐子马相连,一马仆,二马不能行,官军奋击,遂大败之。兀术大恸曰:"自海上起兵,皆以此胜,今已矣!"兀术益兵来,部将王刚以五十骑觇敌,遇之,奋斩其将。飞时出视战地,望见黄尘蔽天,自以四十骑突战,败之。
方郾城再捷,飞谓云曰:"贼屡败,必还攻颍昌,汝宜速援王贵。"既而兀术果至,贵将游奕、云将背嵬战于城西。云以骑兵八百挺前决战,步军张左右翼继之,杀兀术婿夏金吾、副统军粘罕索孛堇,兀术遁去。
梁兴会太行忠义及两河豪杰等,累战皆捷,中原大震。飞奏:"兴等过河,人心愿归朝廷。金兵累败,兀术等皆令老少北去,正中兴之机。"飞进军朱仙镇,距汴京四十五里,与兀术对垒而阵,遣骁将以背嵬骑五百奋击,大破之,兀术遁还汴京。飞檄陵台令行视诸陵,葺治之。
金国遣二使来议和,许归河南地。使者踞甚,议受书之礼不决,外议汹汹。如渊建议取其书纳禁中。于是同谏长请对,又呼台吏问:"朝廷有大议论,许台谏见宰执商议乎?"吏曰:"有。"遂赴都堂与宰执议取书事,宰执皆以为然。帝亲笔召如渊、李谊入对。明日,诏宰执就馆见金使,受其书纳入,人情始安。
九年,奏召还曾开、范同,而罢施庭臣、莫将,以谓:"开、同之出,虽曰语言之过,而其心实出于爱君;庭臣、将之迁,虽曰议论之合,而其迹终近于希进。今国论既定,好恶黜陟,所宜深谨。"又论张邦昌时伪臣因赦复职非是。帝曰:"卿言是也,朕亦欲置此数匹夫不问。"对曰:"将恐无以示训。"其后卒不行。
忽一日,如渊言:"和议之际,臣粗自效,如臣到都堂,若不遏朝廷再遣使之议,则和议必至于坏,而宣对之日,稍有将顺,则遂至于屈。臣于二者,粗有报国之忠。臣亲老,愿求归。"帝不许。如渊疑帝有疏之之意,又奏曰:"臣向荐君臣腹心之论,陛下大以为然。其后秦桧在和议可否未决之间欲求去,陛下颇罪之,臣再三为桧辨析。今陛下与桧君臣如初,而臣反若有谗诉于其间者。"帝曰:"朕素不喜谗,卿其勿疑。"如渊尝与施庭臣忿争,庭臣谓如渊有指斥语,帝谓秦桧曰:"以朕观之,庭臣之罪小,如渊之罪大。"桧请斥庭臣而徙如渊,待其求去然后补外。帝不可,于是与庭臣皆罢。
初,如渊与莫将及庭臣皆力主和议,如渊缘此擢中司,而将及庭臣缘此皆峻用。张焘、晏敦复上疏专以三人为言。如渊入言路,即劾二人,至是与庭臣俱罢。其后桧拟如渊知遂宁府,帝曰:"此人专心不端。"遂已。两奉祠,卒,年六十二。
如渊始以张浚荐召,而终乃翼秦桧挤赵鼎坦轮,仇吕本中,逐刘大中、王庶,心迹固可见矣。子佃、僎、似。
薛弼,字直老,温州永嘉人。登政和二年进士第,调怀州刑曹、杭州教授。初颁《五礼》《新书》,定著释奠先圣误用下丁,弼据礼是正,州以闻,诏从其议。监左藏东库。内侍王道使奴从旁礼绢美恶,多取之,弼白版曹穷治,人严惮之。
靖康初,金兵攻汴京,李纲定议坚守,众不悦。弼意与纲同,围解,迁光禄寺丞。尝言:"姚平仲不可恃。"未几而败。纲救太原,弼言:"金必再至,纲不当去,宜先事河北。"金人果再入。始命刑部侍郎宋伯友提举河防,弼以点检粮草从之,为计画甚切,皆不能用,乃乞罢归,改三门、白波辇运,寻主管明道宫,提举淮东盐事,改湖南运判。
杨么据洞庭,寇鼎州,王〈王燮〉久不能平,更命岳飞讨之。么陆耕水战,楼船十余丈,官军徒仰视不得近。飞谋益造大舟,弼曰:"若是,则未可以岁月胜矣。且彼之所长,可避而不可斗也。今大旱,湖水落洪,若重购舟首,勿与战,逐筏断江路,藁其上流,使彼之长坐废,而精骑直捣其垒,则破坏在目前矣。"飞曰:"善。"兼旬,积寇尽平,进直秘阁。时道殣相望,弼以闻,帝恻然,命给钱六万缗、广西常平米六万斛、鄂州米二十万斛振之,且使讲求富弼青州荒政,民赖以甦。
王彦自荆移襄,迁延不即赴。彦所将八字军皆中原劲卒,朝廷患其恣横,以弼直徽猷阁代之。彦殊不意,弼径入府受将吏谒,大骇。弼曲折譬晓,彦感悟,即日出境。
除岳飞参谋官。飞母死,遁于庐山,张宗元摄飞事。飞将张宪移疾,部曲汹汹,生异语。弼谓诸将曰:"太尉力乞张公,而诏使随至,岳军素整,今而哗哄,是汝曹累太尉也。"诸将以谂宪,宪佯悟曰:"相公腹心,惟参谋知之。笑袭"众乃定。除户部郎官,再知荆南。
桃源剧盗伍俊既招安,复谋叛,提点刑狱万俟卨不能制,乃以委弼,弼许俊以靖州。俊喜曰:"我得靖,则地过桃源远矣。"俊至,则斩以徇。迁秘阁修撰、陕西转运使,以左司郎官召知虔州,移黄州。
时福州大盗有号"管天下"、"伍黑龙"、"满山红"之属,其众甚盛,钤辖李贵为贼所获,民作山砦自保。守臣莫将议委漳、泉、汀、建,募强壮游手各千人为效用,与殿司统制张渊同措置。未及行,诏升弼集英殿修撰,与将两易。弼至郡,漕臣以游手易聚难散,恐为他日患,闻于朝。事下弼议,弼谓:"昔守章贡,有武夫周虎臣、陈敏者,丁壮各数百,皆能战,视官军可一当十。"乃奏虎臣为副将,敏为巡检,选丁壮千人,号"奇兵",日给糗粮,责以灭贼。自是岁费钱三万六千余缗、米九千石,凡四年而贼平。弼知广州,擢敷文阁待制。卒,年六十三。
初,秦桧居永嘉,弼游其门。弼在湖北除盗,归功于万俟让升信卨。桧诬岳飞下吏,卨以中司鞫狱,飞父子及宪皆死。朱芾、李若虚亦坐尝为飞谋议,夺职,惟弼得免,且为桧用,屡更事任,通籍从官,世以此少之。
罗汝楫,字彦济,徽州歙县人。登政和二年进士第,监登闻鼓院,迁大理丞、刑部员外郎。奏命官犯公罪,勿取特旨以终惠臣子,又户口凋耗,宜少宽养子之禁。
拜监察御史。未逾月,迁殿中侍御史。与中丞何铸交章论岳飞,罢其枢筦。朱芾、李若虚尝为飞议曹,主帅有异意而不能谏;又言,飞狱具,寺官聚断,咸谓死有余罪,寺丞何彦猷、李若朴独喧然以众议为非,欲从轻典。皆坐黜。王庶谪道州,郡丞孙行俭以官廨居之,汝楫劾其无忌惮当斥,且令庶徙居。刘子羽知镇江,上言:"和好非久远计,宜及闲暇为备。"桧怒,风汝楫论罢之。
时抚州有两陈四系狱,误论轻罪者死,汝楫诵其冤,且言:"独罪狱官而守卒不坐,非祖宗法。"于是诏天下断死刑,守以下引囚问姓名、乡里然后决。又言:"国家驻跸临安,淮南不可置度外,当重防海之寄,守长江之要,革窜名赏籍以劝有功。"
迁起居郎兼侍讲。帝问:"或谓《春秋》有贬无褒,此谊是否?"对曰:"《春秋》上法天道,春生秋杀,若贬而无褒,则天道不具矣。"帝称善,尝曰:"自王安石废《春秋》学,圣人之旨浸以不明。近世得其要者,惟胡安国与卿耳。"兼权中书舍人,除右谏议大夫。
有南雄守奏对:"太后之归,和议之力也,当尽按前言和不便者。"时相是之,骤用为台官,中外悚惧,多束装待遣。汝楫言:"皆不当罪,宜以崇宁事党为戒。"议遂寝。
迁御史中丞。旧例,中丞、侍御史不并置,乃更侍御史。汝楫求去益力,迁吏部尚书,充国信使。除龙图阁学士、知严州。秩满,请祠,居丧未终而卒,年七十。累赠开府仪同三司。子颢、吁、颉、颂、愿、颒,皆有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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